我随着货船在海上漂流,装货、卸货。从一个港口到另外一个港口,从一个国家到另外一个国家,最长的航行长达45天。
做海员3年多了,我走了至少十几个国家,领略了不同国家和不同海域的风光。但是海员是一个高危职业,在海上会时常遇到难以预知的危险。
海上经常风浪四起,台风追着船只跑,恐怖的风声和不受控制的海浪拍打着摇摇晃晃的大船。晕船和时差常常困扰着我,但我很爱这份工作,因为它使我快乐,也让我衣食无忧。
我是海员宝哥@海员宝哥,1983年6月出生在山东省济南章丘,也就是中国的“黑陶之乡”。不过章丘最出名的当属大葱和铁锅。
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农民,他们非常勤劳、善良。父母虽然不善言辞,却很爱我和妹妹。即使家庭条件不富裕,母亲每次去镇上赶集,都会给我们买新衣服和我们爱吃的食物。
我和妹妹从小生活在一个十分和谐的家庭氛围里,父亲很喜欢给我们做饭吃,母亲经常把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。父母的善良和踏实,也造就了我诚实、憨厚、质朴的性格。
不过,我小时候特别淘气,是村里的“孩子头”。学校只要放假,村里很多小孩子都会跑到我家来,我组织他们爬树掏鸟窝,下河捉鱼虾。
所以,如果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不知跑哪去玩了,去我家找一定能找到。那个时候虽然经济条件不好,但是非常快乐。
记得有一年大年夜,家家户户放过鞭炮之后,我和小伙伴就去捡那些没有被点燃的鞭炮。然后把那些鞭炮里的火药全部倒出来,组合成一个大的烟花。
没想到,当我们把那个自制的“大烟花”点燃之后,现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,邻居家的玻璃被炸碎了,还停了电。我和小伙伴们当时都吓坏了,拔腿就跑回了家。
那个邻居也许到现在都不知道玻璃是谁炸碎的,我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自制大烟花了。
小时候,我每天都在田野里疯玩,父母对我的学习也没有太大的要求,所以我的成绩并不好,也不爱学习。
1999年,我在电视上看到国庆50周年的世纪大阅兵,当整齐的队伍出现在荧幕上时,我被震撼了。军人的英姿飒爽深深地吸引了我,我当时觉得军人即威风又帅气。
于是1999年12月,我就报名参了军,那年我16岁。一开始在新兵连的日子感觉非常苦,部队纪律严明,一时难以适应。
但日子长了,就习惯了部队的生活。每天和战友们一起摸爬滚打,在部队整整8年的磨练,也使我的内心也越来越刚强。
我于2007年12月份退伍,至今还记得与战友们离别时的情景。那天我们哭成一团,在离开的时候才感受到战友之间的情份之深,每个人对部队的感情原来早就已经刻在骨子里。
虽然退伍后的人生之路会有很多的艰难,但是我们都不后悔把最好的青春年华献给军营。
2008年年初,25岁的我像一个懵懂的少年,自己干起了保安公司。汶川地震期间,我在北京接了几个保安公司的项目,当时招了五六十个人。
但由于我缺乏经验,再加上没有资质,所以公司没有经营下去。结果钱没赚到,自己的复原费也赔得一干二净。
为了生活,我不得不回家乡找工作。我在棉纺厂里做过工人,但工资每月只有3000元。于是,我又去日本呆了三年,做鸡肉加工的工作。
有一次,我在玩手机的时候,偶然看到网络上有关海员的一些信息,那是我第一次了解海员这种工作。因为感觉工资待遇也还不错,我就产生了试一试的想法。
于是,我联系了网上的信息发布者,结果是一个中介。要干海员这行,一般都得通过中介。为了得到这份工作,我交了13000元的中介费。
但做海员并不容易,首先要考取一个海员证,为了顺利拿到证书,在三个月的学习期间,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做练习题。
有句话说:“笨鸟先飞”,我就是那种肯吃苦,愿意为目标付出努力的“笨鸟”。
国际海员对英语也有一定的要求,但是初中毕业的我对学习英语简直是一头雾水。没办法,只有用最笨的方式,学习傻瓜式的英语。
我不会发音,就在单词上标注读音相同的汉字,反复记忆。
最后终于可以和外国人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,说得虽然不标准,但总算能过关了。
而且,当了八年兵的我,有良好的身体素质,体检也没有任何问题。当我通过考试,并成功拿到海员证的时候,心里特别高兴。
但是,在正试工作之前,还要经过6个月的船上实习,实习期的工资一般不超过2000元。实习期过后,工资一般情况是一万左右。
我当时上船实习的过程也很波折,本来定好的船,我到上的时候就被通知疫情原因上不了。没办法,我只好回家等,这一等就是整整两个月。
第二次定好上船日期之后,准备实习时,又因疫情原因不能上,所以我又在家等了两个月。下面的人上不了船,船上的人下不去。
幸运的是实习期很顺利,2020年6月,我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海员。我第一次海上航行,是从中国到印度尼西亚,运送煤炭。
当我登上货轮时,不禁感慨那艘船真的太大了,大到我无法想象。广阔无垠的海洋对我这个内陆人来讲,显得格外神秘。我就像一个探索世界的小孩子,看什么都是新奇的。
船上住得还不错,每人一个单间,有独立卫浴,干净清爽。吃得也不差,每顿饭三菜一汤的标准。船上有专门的厨师做饭,伙食都是单位提供。有的船还配有健身房和桑拿房。
有时候我和同事们会在甲板上烤肉。当中国传统节日到来的时候,大家也会举办活动热闹一下。比如正月十五,就会举行猜灯迷活动,很有趣。
海员的工作是负责海上的运输,说的通俗点就是海运物流。从一个港口装完货,运送到另一个港口卸货。每次装卸的货物有好几万吨,甚至十几万吨。
一般的散货船都是运送煤炭、铁矿、金矿等等。集装箱船专门运送集装箱,还有专门的油船。海上的天气很难预测,遇上狂风暴雨、大风浪之类的情况,是常有的事。
有一次跟船去巴拿马,快到达目的地时,遇到了海上的大风浪,船身剧烈摇晃。风浪整整持续了三天,船也摇晃了三天。
我在床上躺了三天,一口饭都吃不下,全身难受得想一头扎到海里去。
那一趟回来的时候,在海上航行的线路是走大西洋,途径南非好旺角和毛里求斯,正好绕了地球一圈。
2020年8月,我跟船从中国出发到南美洲的委内瑞拉,当时是空船到达,我在那里呆了大半年,那个国家给人的印象就是经济不发达。
委内瑞拉的人很喜欢中国的方便面、香皂、洗发膏,我和同事就用这些东西换他们当地的特产。我回国时已是2021年,船上装了76000吨的铁矿石。
以物换物在海上航行是很常见的。曾经在印尼的时候,我们就用我国的VCD交换食物。除此之外,还可以用一些旧物换一些新鲜的大虾和螃蟹。
在南美洲,我们通常会用肥皂、洗衣粉或者废铁、旧衣服等物与本土人交换香蕉,或其他水果。那些部落的人就在海上划着小船,在巨轮下等待我们用栓着绳子的桶把东西顺下去。
有一次换得太多,导致我们自己船上连洗衣粉都没得用了。至于为什么换那么多食物,是因为船上的的伙食虽然很好,但全部是冷冻的。
如果海上航行时间较长,船上会冷冻10-20万元的食物,基本都是鱼、肉之类的。新鲜的瓜果蔬菜,只有靠岸才能吃到。
有很多人认为,海员一定有吃不完的新鲜海鱼。我们在船只抛锚的时候确实会钓鱼。在巴拿马钓鱼都不用鱼饵,空着钩子就能钓两三条。
但是,当船在海上航行的时候,鱼如果不够吃了,还是需要在港口和当地的渔民用东西交换,或者用钱买。
我经历的最长的一次航行,是从中国山海关出发到巴西,单程航线就用了整整45天。途径好望角的时候,遇到了猛烈的台风。
大风浪加上大块大块密布的乌云,在海上营造出了特别恐怖的氛围。船员晕船是再所难免的。在那个时候,船绝对不能停下,一定要持续航行。
船长命令所有人禁止走出自己的房间,更不能到甲板上拍照,并开启了船上的蓄电设备,保证电力充足。而船长自己必须彻夜坚守在驾驶仓里,直到冲破风浪。